（美）方  聞



    中國書法理論與歷史對於中國藝術的重要性從未受过到西方藝術史家足夠的重視。中國繪畫理論已經一以貫之地表明：由於藝術家的書法性用筆及其將書法之美當作自我表現的一種形式，已使書法成為文人畫發展的基礎。對學習中國藝術史的西方學生而言，問題還在於藝術創作的社會範圍內，中國畫的自我表現功能與作為歷史分析或者理論概括基礎的書法似乎並不相關。

    要西方學者理解書法是藝術表現的一種媒介仍然面臨著一系列難題。亞里斯多德曾經將戲劇詩定義為摹仿，西方美學理論則將藝術作品看作是一種符號，這種主張認為作品的表現作用超出它們的外表。亞里斯多德的戲劇詩學定義與摹仿說相關，而與演員即興表演所產生的兩個基本方面，即藝術家的表現與被表述之間、藝術家具體在場與他缺席之間的情形並不相關。這在一切摹仿說都是不言而喻的。（1）儘管西方藝術一般都分為象徵現實的或者代表現實的表現，然而，尚未見到一種令人滿意的理論，能夠解釋在呈現性結構與其表現的物件之間的互相關係。（2）而在中國人看來，書法的形式和姿態就可以被讀作藝術家軀體的語言，由於書法包含了藝術家個人的尊嚴，在書法表現的結構及其表達的內容之間，就說明了這種關係。

    現代西方理論家們所掌握的歷史敍述方式，與公允地介紹歷史事件和描述歷史過程還相去甚遠，其中包括他們有著鮮明的意識形態與政治意味的選擇。（3）現代科學的歷史學將歷史敍述與結論置換（可以假設，敍述者就是一位聽眾），倡導將歷史研究轉向符號學和修辭分析上來。他們把藝術品分析為一個有意義的結構，一個系統的符號，符號學家還將藝術視為有固有的內在發展過程，與其他文化領域有著既延續又演變的關係。（4）他們所強調的是藝術作品中延續的傳統，而不是其中的創造性因素——傾向于無名氏、社會，物質規範與個別事例相一致的方面——他們已經探究出排斥既有的藝術創作規律的神話，抵制傳統藝術史研究的三個基本前提：即個體藝術家的權威性、一件藝術品的原創性以及以繪畫為研究的中心性。而結構主義，這種相應的思想方法則用風格結構與個性化表現尋求排除自身與藝術作品分析的關係。在本文中，筆者將討論三種傳統的方法，即風格分析、個性表現分析與思想意識分析——對於描述中國藝術史而言，這三種方法都是必不可少的。

    西方語言學理論認為，口語早于書面語，作為話語的描述形式，書面語往往只是口語的謄抄物。但是在中文世界，書面語是一種書寫慣例，它構成了獨立的正式結構，內含廣泛的資訊傳播系統。（5）按照五世紀著名學者顏延之（384---456年）的說法，有三種符號體系：如《易經》中的八卦，是表現自然宇宙原理的，叫做“圖理”；有表現觀念意識的，稱為“圖識”；還有表現自然萬物形象的，稱為“圖形&rdq